故梦

空照秦淮

不哭

虐攻     一发完


结局HE


林深(21)X白喻(23)


泪失禁体质小奶狗攻X温柔但冷暴力受


非典型装病成真病


肺癌梗


前期少量虐受身,描写不多,中期虐攻心,后期大虐攻身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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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随着最后一根烟变成烟蒂,烟灰缸里也早已积了一层厚厚的烟灰。

  


  喉咙里一阵刺痛,林深剧烈的咳了起来,撕心裂肺,连带着胸部都钝痛着,强忍着吐了一口烟圈,林深掐着烟,借着余火把桌上的简历烧成了灰烬。

  


  他失业了。

  


  这些天他没日没夜的投简历,忙面试,然而回复他的消息却都是石沉大海。

  


  他现在没有任何经济收入,白喻就只能起早贪黑加班加点的工作,赚钱交房租,还有养活他这个废物。

  


  他不记得白喻有多久没有在九点之前回来了,每次到家都像是一个耗尽了电量的机器人,倒头就睡,一身的酒气熏得自己眼睛发酸,直想落泪。

  


  白婉的话还在他耳边响着:“你知道,你们在一起本就是世俗所不允许的,而且你的家庭情况你也知道,我弟弟的压力很大,我希望他可以过一个正常的生活,而不是起早贪黑的来……”或许是顾及林深的自尊,女人没有继续说下去,但林深清清楚楚的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。

  


  不要起早贪黑的来填他这个无底洞么?林深没有办法反驳。 



  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了起来,林深看了眼来电显示,认命的接了电话,女人的咆哮从那边传了过来,似乎要贯穿他的耳膜。

 

 

  “你多久没往家里打钱了?你自己喜欢男人就赶紧挣钱给你表弟娶媳妇,让他传宗接代,也不知道你随了谁,我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东西!”

  


  “我失业了”,林深的嗓子嘶哑的不成样子。

  


  “失业了?看来你们老板也知道你是个废物,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,你要是再不打来钱,我就到你那小相好的公司里闹,让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!”

  


  “你要是敢我就弄死你”

  


  “你说的是什么屁话!忘恩负义的白眼狼,当年你那个赌鬼爹为了躲债跑的连影都没有,你那该死的妈拍拍屁股走人了,还不是我把你含辛茹苦的养大……”林深面无表情的听着那套都要被说烂了的说辞,冷冷的开口道:

  


  “天天挨打、睡仓房也算含辛茹苦吗?那你们可真是煞费苦心,如果不是为了村上每年拨的五百块钱,你们早就把我喂狗了吧”

  


  电话那头还在骂骂咧咧,林深猛的按下了挂断键,把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。

  


  鼻子发酸,有点想哭。林深狠命的擦了把眼睛,在心里暗骂着自己。

  


  小时候就哭哭啼啼,长大了还哭哭啼啼,惹的谁都烦,一点都不像个男人。

  


  可就像是泪失禁了一样,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。

 

 

  他在黑暗中坐了很久,直到腿都麻了,他才发觉窗外已经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。

  


  林深抓过了手机,微信里很安静,没有一条消息,他和白喻最近一次的聊天记录是在昨天,那人略带歉意的告诉他自己今晚又不能回去了,公司临时加班,林深不动声色的回了个表情包,还告诉他要注意身体,可一转身就破了防,眼泪直接掉了下来。

  


  林深知道他已经是成年人了,不能再像小孩一样无理取闹了,况且白喻也是为了这个家,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很想他。

  


  这种思念一旦种在了心底,就会疯狂的生长,长出藤蔓绕在他的心脏,让他不能呼吸。

  


  于是林深长吸了一口气,默默的发了一条微信。

  


  “喻哥,我今天有点难受,想吐,好像肠胃感冒了”

  


  稍晚一会,那头回了消息,字里行间满是关心和焦急:“严重吗?有没有吃药?要不要我回去?”

  


  “家里的药都吃没了,没事的,忙不开就别回来了”,林深心里明白这就是快要成功了,随后赶紧下床把家里的肠胃感冒药都找了出来,全都贡献给了垃圾桶。

 

 

  那头很久没有回消息,但不一会外面就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。

  


  林深赶紧盖好被子在床上装死。

  


  屋里亮了起来,白喻还穿着西服,身上隐隐的带着些酒气,刚开完灯就赶紧来到了床前。

  


  “怎么弄得?好好的怎么肠胃感冒了,现在还想吐吗?”白喻皱起了眉,眼中满是心疼,随后伸手摸了摸林深的额头,床上的人有些心虚,只得弱弱的道:“我也不太清楚,可能是吃什么不对的东西了”

  


  “这几天我忙蒙了,等过了这一阵就好好补偿你,但前提是你得把你自己照顾好”白喻在林深的脸颊上落下一吻,林深只觉得自己晕乎乎的,像是在做一个甜蜜又柔软的梦。

  


  “刚才上来的急忘买药了,我去给你倒点热水,吃饭了吗?一会我再给你熬点粥”,白喻起身去了客厅,林深做贼心虚的把头埋进了被里,手心里早已渗出了汗。

  


  白喻这水倒了很久,等他再回来时,手里就多出了一盒皱皱巴巴的感冒药。

  


  林深的瞳孔突然紧缩,随后就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,他听见那人笑了一声,开口道:“原来垃圾桶还吃药啊”

  


  林深像是突然被人封住了嘴,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
  


  白喻一下子就卸了全身的力气,靠着墙壁瘫坐在了地上,林深从没见过白喻这个样子,眼眶蓦的红了,伸手想去扶他,却被那人推开了手。

  


  “林深,你知道吗,那个项目我跟了整整三个月,为了它我加了半个月的班,喝了数不清的酒”,顿了顿,白喻突然笑了起来,喃喃道:“我还以为你会理解我会心疼我呢”

  


  林深怔怔的看着白喻,刚颤抖着伸出了手,那人就突然站了起来,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
  


  林深脑中警铃大作,一把把人拽了过来,声音哽咽的道:“你要分手吗?我错了,我下次不会再装病骗你了,我知道你拼命加班是为了我,但我很焦虑,我觉得我是个拖累,我不想让你这么累,我真的很想你,那怕你在我身边睡一晚,我都会觉得心满意足”,说到一半,林深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,他急忙仰头去擦,却越流越多。

 

 

  “我有点累”,白喻推开了林深,有些疲倦的道:“林深,你几岁了,能不哭了吗?”

  


  林深死死的咬住了嘴唇,把泪水憋在了眼眶里。

  


  “这世界不会因为你哭就简单一点,林深,你不是小孩了,你已经二十一岁了”,白喻叹了口气,继续道:“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累,由内而外的累”

  


  林深愣在了原地,像是没有理解白喻话里的意思似的,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道:“抱歉……我没有想到我会让你这么累”

 

 

  白喻没有回应他,只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。

  


  屋里又只剩下了林深一个人。

  


  顿了良久,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,紧接着,一股酸涩的感觉蔓延开来,眼泪几乎夺眶而出,林深猛的仰起了头,死咬着嘴唇,把泪水硬生生的憋回了眼眶里。

  


  他不应该哭。

  


  白喻不喜欢一个永远都长不大、只会哭哭啼啼的人。

  


  嘴唇被咬出了血泡,喉咙里又是那阵尖锐的刺痛感,破碎的咳嗽生溢出唇间,林深快步跑进了卫生间,左手狠狠的攥住胸口,似乎要咳出自己的心肺。突然,喉间涌上一阵腥甜,林深偏过头,吐出了一口鲜血。

  


  他断断续续的咳了半个多小时,每一口都带着血沫,紧接着,手机铃声突然催命的响了起来。

  


  “您是白喻先生的家属吗?请尽快来医院一趟”

  


  

  林深的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觉得天都塌了。

  


  林深赶到的时候,白婉和男友沈程彦已经焦急的等在手术室门外了,见来人是林深,白婉不顾沈程彦的阻拦,猛的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,漂亮的凤眼哭的又红又肿:“你不是说你会照顾好小喻的吗?他有胃病你不知道吗?他为了养你,把自己喝成了胃出血你知不知道!”

  


  林深被这一巴掌打得侧过了头,他不由自主地咳了起来,喉咙间再次翻腾起一股腥甜,却被他咬着嘴唇硬生生的压了下去。

 

 

  “是我不好……”林深呆滞的站在手术室门口,有些神经兮兮的喃喃自语着。

  


  是他失职,身为恋人,明明知道白喻在外面拼命喝酒应酬,却忘了顾及他的胃,反倒还要装病让人家来照顾他。

  


  亮起的灯终于熄灭,林深下意识的冲了过去,却被白婉一把推开,医生说了什么,林深没听清,但他看见白婉的神色微微放松了些,自己也就跟着松了口气,不一会,躺在病床上的白喻被推了出来,林深疯了一样似的追了过去,却被白婉的话定在了原地:


  

  “这么心疼他?那他喝出胃出血的时候你又在哪?”

  

  

  林深的心脏猛的抽痛了起来,白婉绕过他,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。

  


  沈程彦拍了拍林深的肩膀,叹气道:“小婉心直口快,她说的话你不要太在意”。

  


  林深强撑着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浑身却在止不住的发抖。

  


  是啊,白喻喝酒喝到胃出血的时候,他在哪?他在家里装病,骗白喻回来,还嫌他关心不够。

  


  林深只觉得心痛的快要滴血。

  


  好在白喻出血量少,止了血后就没什么大碍了,只是还得再住院观察几天,白婉经常在病房里,林深不敢进去,只能偷偷的趴着门看,等白婉出去时才敢进去看看他。

  

  

  然后就好巧不巧的被白婉给堵了个正着。

  


  白婉是个女强人,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压迫感总是很强,两人在空旷的楼道里面对着面,良久,林深听见女人叹气道:“我不是什么封建的人,我并不觉得男人和男人不能在一起,只是你真的觉得你们能幸福吗?”

  


  林深抬头语无伦次的想要解释一些什么,却忽的听见女人有些惊讶的道:“你哭了?”

 

 

  林深这才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出了眼眶。

  


  白婉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了起来,冷冷的道:“林深,我要是没记错的话,你今年好像都二十一岁了”

  


  “抱歉,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”,林深努力把泪水倒回眼眶,白婉见状皱了皱眉,道:“不要怪我说话不好听,如果你不这样的话我弟弟也不会这么累,你太过情绪化,一点都不像个能担起责任的成年人”

  


  林深无法反驳,只觉得自己的双眼有些干涸。

  


  女人的高跟鞋声渐远,林深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楼梯间,随后摸出了衣兜里的半包烟。

  


  辛辣的感觉刺痛了他的喉咙,林深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,却病态的觉得心里好像舒服了许多。

  


  

  

  

  林深再次溜进来的时候白喻已经睡着了,他的脸色虽然好了许多,但人却瘦了一大圈,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无理取闹而心力交瘁吧,林深心里胡乱想着,指甲狠狠地嵌进了肉里。

 

 

  他想好好跟白喻道歉,哪怕他醒来骂他,嫌弃他,什么都可以,他也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眼泪,努力尽快找到工作,尽早和那个吸血虫一样的姑姑和表弟断绝关系。

  


  林深把保温桶轻轻放到床头柜上,怔怔的盯着白喻的脸,没想到床上的人却猝不及防的睁开了眼睛,微微皱了皱眉。

 

 

  林深吓了一跳,急忙去接了杯温水递给他,白喻不动声色的别过了头,似乎并不想与他有什么接触,林深垂下了头,眼里的光一点点散尽,但紧接着又打起精神,强装笑颜的道:“我给你熬了小米粥,养胃的,你多少喝一点”

  


  白喻顿了顿,可随后还是躲开了林深递过来的小勺,转头看向了窗外。

 

 

  林深知道白喻的脾气,如果他和你吵,跟你争论,甚至动手的话,那就是没有事了,很快就会和好,可如果他一直一言不发,不看你也不和你说话,那就是完了。

  


  林深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,手指死死攥住了卫衣的下摆,语无伦次的道:“白喻,我……我以后不会再装病吓你了,我什么都可以改,我也不会再那么幼稚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胃疼的厉害吧?我不会再那样不关心你了……”他语无伦次的说着,说到最后竟又有了几分哽咽,可白婉的话还在他耳边响着,林深努力憋回了泪水,眼圈却已经发红。

  


  白喻皱了皱眉,叹气道:“林深,你这个样子,是在逼着我可怜你吗?你的潜台词应该是你看我都哭了,就原谅了我吧,对吗?”

 

 

  林深呆愣愣的站在那里,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学生,白喻重新别过头,声音有些颤抖的道:“你注意身体,别总抽烟了,自己照顾好自己”

 

 

  林深怎么听都觉得这些话像是在交代分手之后的事,不由得打了个寒战,声音嘶哑的道:“喻哥……”

 

 

  白喻缓缓躺了回去,闭上眼睛道:“我有点累了”

 

 

  这句话像是一把冷刀子,直插进林深的心口。打扰病人休息不是一件礼貌的事,林深自觉的闭上了嘴,悄无声息的退出了病房。

  


  一扇不愿意为你开启的门,努力去敲只会显得没教养。

  


  林深知道白喻现在不想看见他,他天天去缠着人家对白喻的身体恢复也不利,只得照着养胃食谱给白喻变着花样的熬粥煲汤,然后再拜托沈程彦带进去,只可惜,那些被精心熬制的食材每次都会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来。

  


  林深依旧不气馁,仍然每天照做,然而他今天到达病房门口的时候,却只看到了空无一人的病床。

  


  “你说三号床病人?”被拦住的小护士愣了愣,随后道:“他昨晚就已经出院了”


  

  林深像是被打了当头一棒,眼前一片混沌,他有些无力的甩了甩头,试图让自己的视线恢复清明,可却无济于事,眼前越来越黑。

  




  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,应该是低血糖了,林深的脸色白的吓人,眼底也是一片厚厚的淤青。费力的撑起身子,看了看手上的滞留针,林深一把扯下了它,不顾还在冒血的针眼身形摇晃的走出了病房,去交了费。

  


  微信提示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,林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划开锁屏,看到的却是白婉冷冰冰的留言:

  


  “小喻不回你那住了,房子我已经帮他找好了,我劝你一句,以后成熟一点吧”

  


  他在期待什么呢?林深苦笑出声,白喻可以有更好的未来,而不是和他这个幼稚鬼、找不到工作的废物、以及自己身后那个无底洞一样的家浪费时间。

  



  

  白喻从此在林深的生活中消失了,林深也是一样,尽管他的微信就在置顶,但林深却不敢和他多说一句话,只能每天都格外小心翼翼的发一句早安晚安。

  


  一连发了四个月,每天都不会断,白喻并不回复,但却早已习惯了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发来的一条消息,然后突然有一天,毫无征兆的,他的早安晚安断了。

  


  白喻等了一天,两天,三天,可都没有任何消息,他点开那人的微信想要问问他,可最后又退了出去,锁上了屏。

  


  可能是太忙了,也有可能是,他累了,不想再继续了。这只能该怪他自己,不冷不淡的晾着人家,其实仔细想来,搬出去住不过是他的冲动之举,不理他也是置气的行为,他早就不生林深的气了,只是死要面子活受罪,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。

  




  直到五天后,他接到了姐夫沈程彦的电话。



        他吞吞吐吐了半天,良久终于长舒了一口气,开口道:“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,林深……前段时间来呼吸内科挂了号”


  

  白喻的心脏猛地一缩,沈程彦是呼吸内科主任,他这么郑重的打电话,恐怕林深应该是出了不小的问题。


  

  “你要做好心理准备,林深是肺癌中期”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白喻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医院,怎么找到的林深的病房,他设想过无数次的重逢,可唯独没有想过会这样。

  


  他进来的时候林深正蜷缩在病床上昏睡着,断断续续的呼吸,偶尔还会出现喘鸣。他瘦的脱了相,颈部和上肢已经水肿,双颊凹陷了下去,脸色惨白的吓人。

  


  左手因为药物注射的原因留下了一大片青色的痕迹,白喻怔怔的看了很久,随后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人消瘦的脸颊。

  


  林深觉得自己哪哪都难受,呼吸困难,胸口闷痛,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,胃里也跟着恶心,止不住的想干呕。他困得紧,整个人也没有力气,眼皮仿佛有千斤重。在感觉到似乎有人在他身边后,林深强忍不适费力的半睁开了眼睛,然后就猛的屏住了呼吸。


  

  眼前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白喻。

  


  林深疑心这是梦,可身上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,他的喻哥正真真切切的站在他面前,红着眼睛看着他,他慌了神,不敢闭眼,急匆匆的想要拉住他,可一动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,心肺都跟着撕裂一般的疼,林深蜷缩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痉挛着,嘴里也涌出了血沫。

  


  “我去叫医生!”白喻慌得六神无主,却被那双冰冷的手死死的扣住了手腕,白喻不敢乱动,只能慢慢坐在床边,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林深的胸口,小心翼翼的安抚着。

  


  “没事了,喻哥,我没事了”林深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,痛的直冒冷汗,却强忍着撑起了一个笑容。可他不知道,这个笑容简直让白喻的心都碎了。

  


  “是我不好……”白喻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林深肿起的手,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,林深吃了一惊,艰难的伸手去摸白喻的脸,费力的开口道:“喻哥不哭,没有那么疼”



        曾经最爱哭的小孩如今正在被他想象不到的病痛折磨,却还坚强的安慰着自己,对他露出笑容。

  


  “哥不哭”白喻低头亲了亲林深青紫肿胀的手,轻轻摸了摸他消瘦的脸颊。


  

  “我收回以前的话,你一点都不是只会哭的幼稚鬼”

  





  

  林深是在第二天的夜里烧起来的。

  


  医生建议两个月后做手术,白喻不敢再出任何纰漏,请了长假在林深病床旁支了一张床,没日没夜的守着人。癌细胞导致林深出现了癌性发热,医生给了药,效果却微乎其微,再加上林深身体虚弱,烧没退下来,副作用反倒愈演愈烈。

  


  林深已经烧的昏昏沉沉,眼皮也格外沉重。浑身都冷得直发抖,脑袋上却像是架了个暖炉,烤得原本惨白灰败的脸竟多了几分病态的红。鼻氧管还戴在脸上,白喻怕磨伤他的皮肤,在他脸颊上垫了一块纱布,林深现在太过脆弱,他不敢用冰块和酒精降温,只能把毛巾一遍又一遍的打湿,放在了滚烫的额头上。

  


  苍白的嘴唇起了皮,裂出了一道道血口子,白喻接了杯温水,轻声道:“小深?醒醒,喝点水”

  


  病床上的人皱了皱眉,半晌才微微睁开了失焦的双眼。白喻小心翼翼扶着那人疲软的身子,把柔软的吸管插进了他的嘴里。

  


  林深只喝了一小口,随后就又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,白喻只得把人轻轻放回了病床上,帮林深擦身子降温。

  


  这一夜白喻一直在胡乱的想,想他当时如果没和林深提分手会怎样,他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发现爱人身体的异样?林深是不是也就可以不用遭这么多罪?亦或是如果他晚了一步,林深病入膏肓,连医生都放弃了,又会怎样?他是不是就再也没机会听见那人喊他喻哥了?

  


  白喻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出了一身冷汗,他慌乱的去看一旁滴滴响着的监护仪,在看到那一串串不规则跳动的曲线后,白喻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
  


  还好,他的小深还愿意给他机会弥补。

  


  林深的烧在凌晨的时候终于退了下去,再醒来时,浑身都是酸疼的,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他确诊肺癌的夜晚,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,很冷,身上很疼,心里好像都被戳了个大窟窿。

  


  可现在不一样了,他的喻哥正坐在他床边,手里端着一碗瘦肉粥。

  


  白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,疲惫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,仿佛所有的劳累都一扫而空:“知道你吃不下去,咱们就稍微吃一点点,好吗?”白喻询问似的看着林深,舀起一勺粥放到嘴边仔细的吹了吹。


  

  化疗导致他吃什么都想吐,但林深还是忍住胃里的恶心,乖乖的点了点头,含住了白喻递过来的小勺。喝了不到半碗,林深的胃就翻腾了起来,压抑着低低的咳嗽着,隐约有些干呕,白喻不敢再喂,放下碗慢慢的顺着他的胸口,开口道:“医生说两个月后做手术” 

  

  林深点了点头,看着白喻用热毛巾轻轻的敷着他手背上的淤青,随后有些犹豫的道:“喻哥,我要是……”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来,因为白喻捂住了他的嘴。

 

 

  “别胡思乱想。”白喻轻轻捏了捏林深没有多少肉的脸颊,“医生说有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呢,等你做完了手术,把身体养好,哥每天都提前回家陪你,给你做好吃的,你忘了,你以前说过,最想吃我做的糖醋排骨了,这回哥给你做个够” 



  林深觉得鼻子酸酸的,有些想落泪,自从和白喻分手后,他就再也没哭过了,哪怕一个人在医院化疗,被病痛折磨的成宿睡不着觉,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瘦的不成人形,上肢水肿,他都没有掉过一滴泪,因为他的喻哥不喜欢他哭,他也不喜欢那个爱哭的自己。所以,几乎是刻进了血液里的行为,林深咬紧了嘴唇,把泪水收了回去,只留下了一双眼尾发红的眼睛。

  


  白喻愣愣的看着他,随后突然一把把那个瘦成了枯骨的人搂进了怀里,耳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,林深觉得自己肩膀处湿漉漉的,良久才听见那人哽咽的道:“是我不好,我不应该说出那么冷漠的话”

  


  林深回抱住了他,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道:“别瞎说,我觉得你特别特别好”

  









  林深的手术很成功,白喻觉得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激动过。

  


  术后的人还很虚弱,直接送到了重症监护室里,观察了一天才被送到普通病房,麻药劲过了会很疼,但林深从来不说,氧气面罩上氤氲着一层又一层的白雾,白喻知道,那是林深在痛的抽气。

  


  身为爱人,白喻什么都做不了。

  


 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擦去林深额头上疼出的冷汗,小心翼翼的把那人冰冷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暖着。

  


  他在混沌里一遍一遍的小声叫着喻哥,他在清醒中一遍一遍的心疼的应着我在。

  







  白喻进来的时候,林深正在看着窗外发呆。

  


  刀口在胸部,林深坐不起来,只能半卧着靠在身后的枕头上,伤口恢复的很好,林深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,疼痛的症状也在一点点减轻。林深还在他身边,白喻只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最大恩赐,每次想起来都会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。

  


  “想出去吗?”手里的花被放在床头柜上,白喻怕林深难受,把床稍微往上摇了一点:“等过段时间疼的不这么厉害了,我就推你出去走走”

  


  林深点了点头,笑道:“我不着急”,床头柜上的那一大束花开的正好,林深有些诧异,还没等张口,就听得白喻道:“我姐送过来的,她祝你早日康复”

  


  林深“嗯”了一声,白婉当时说过的话还在他耳边响着,现在他生了病,他怕极了他会再次成为白喻的拖累。

  


  “喻哥,我已经找到工作了,只是突然查出了病,我不会再成拖累的,等我好一点……”

  


  “说什么呢?又胡思乱想。”白喻皱了皱眉,随后轻轻敲了敲林深的头,笑道:“我真想看看你这脑袋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,我姐说了,祝你早日康复,然后快点和我一起回家”

  


  床边的鸢尾花很香。

  

  








鸢尾花在希腊语中是彩虹,也是代表恋爱的使者,而同性恋的代表物是彩虹旗









我知道我菜别骂别骂

  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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